“人民”与人：两种理念的比较研究

——兼论吴学对当代中国发展的启示

撰文：吴美福

本文尝试从吴学的核心思想出发，探讨其如何为理解和平衡“人民”与“人”的关系提供独特的东方智慧，并阐述其对当代中国的启示。

吴学的核心思想精髓

要理解吴学的当代价值，首先需要把握其历经数千年积淀的核心思想精髓。它并非僵化的学说，而是一套充满生命力的认知和实践体系。

“水性哲学”与天人合一的生态观：吴学深深植根于太湖流域的“水网社会”，形成了独特的“水性哲学”。这种哲学强调像水一样柔韧、包容、顺势而为，追求与自然的共生而非征服。良渚古城的水利系统、苏州古城“水陆并行”的格局，都体现了“天人合一”的生态智慧，这是一种动态的和谐观。

“至德精神”与谦让开拓的伦理观：吴学非常推崇由泰伯、季札等典范所确立的“至德精神”。其核心并非消极避世，而是包含谦让（泰伯三让天下，体现对权力和秩序的超然态度）、开拓（南下荆蛮，教民耕织，开凿伯渎河，是积极的创建）、诚信（季札挂剑，践行“心诺”，超越形式契约）等多重维度。这种精神将个人道德修养与社会责任紧密相连。

“和而不同”与兼容并蓄的方法论：吴学自诞生起就具有强大的包容性。泰伯“断发文身”融入当地，展现了尊重差异、寻求共生的智慧。这种“和而不同”的理念，使得吴学能不断吸收中原文化、佛教思想乃至近代西方文明精华，实现自身的嬗变与发展。

“格物致用”与精益求精的实践观：吴学注重“实事求是”的实证精神和“经世致用”的实践理性。从清代吴派考据学到苏作匠器“技近乎道”的追求，都体现了对知识的实用价值和技术精益求精的推崇，强调理论联系实际，知识服务于改善民生和社会进步。

吴学对“人民”与“人”关系的独特诠释

吴学的智慧，恰恰为调和“人民”（强调集体性与根本利益）与“人”（强调个体价值与全面发展）之间的张力提供了富有启发的视角。

1. 个体德性是集体和谐的基石：吴学的“至德精神”首先着眼于个体的道德自觉（如泰伯的“让”与季札的“信”）。它启示我们，一个健康的社会共同体（“人民”），离不开其成员（“人”）良好的道德素养。个体的“诚意正心修身”是“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逻辑起点。这种由内而外、由己及人的道德推衍，将个体的完善与集体的福祉有机统一起来。

2. 集体发展为个体实现提供舞台：泰伯南迁后，并非独善其身，而是带领民众兴修水利、发展生产、创建礼法。这表明，集体的繁荣和秩序（“人民”利益的实现）为每个成员（“人”）的生存、发展和价值实现提供了基本前提和广阔舞台。集体的力量保障了个体的生存空间，并为个体才能的施展创造了条件。

3. “水性智慧”谋求动态平衡：水的特性是包容、渗透、寻求流动中的平衡。在处理集体与个人的利益分配时，吴学的“水性哲学”反对僵化和极端，主张因时因地、灵活务实地寻求最广泛的共识和最大的公约数，如同水适应不同容器一样，使政策能够惠及最广大的人民（集体利益），又能尊重和保障个体的合法权益。

吴学对当代中国的启示

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，吴学的古老智慧可提供以下深刻的启示：

为社会治理提供“柔韧智慧”：面对复杂的社会矛盾，吴学的“水性哲学”启示我们，社会治理不仅需要刚性的法律法规，更需要柔性的人文关怀和精细化的疏导艺术。例如，在社区治理中，可以借鉴“和而不同”的智慧，构建协商共治机制，在维护社区整体利益（“人民”的公共利益）的同时，也能倾听和协调不同群体的个性化诉求（“人”的具体需求）。

为道德建设注入“历史底蕴”：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，泰伯的“谦让”精神（并非否定合理权益，而是超越恶性竞争）、季札的“诚信”典范（一诺千金），以及吴地商贸文化中“贾道儒行”的传统，都为培育社会诚信体系、倡导正确的义利观提供了丰富的道德资源。这有助于在强调集体主义的同时，夯实社会信任的基石，提升每个社会成员（“人”）的道德水准。

为文化自信奠定“坚实根基”：吴学作为延绵数千年的地域文化体系，其强大的包容性和创新能力，是中华文明具有强大生命力与适应性的生动缩影。深入挖掘和弘扬吴学智慧，有助于我们更深刻地理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，从而坚定文化自信，并在全球文化交流中，展现东方智慧的魅力。

为生态治理贡献“东方方案”：吴学“天人合一”的生态观，以及“桑基鱼塘”等传统生态农业模式所蕴含的循环、共生智慧，对于当代推动绿色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。它提示我们，现代化的发展不应是对自然的征服，而应是寻求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路径，这既关乎全体人民（“人民”）的长远福祉，也关乎每一个个体（“人”）的生活品质。

为科技创新融合“人文精神”：吴学传统中“格物致用”、“技近乎道”的思想，强调技术的精益求精（“工有巧”）与人文价值（“材有美”、“道器不二”）的统一。在大力发展科技创新的今天，这种思想启示我们，应追求科技与人文的融合，让技术创新不仅带来效率提升，更能增进人的幸福，承载美的追求，体现善的导向，避免技术的异化。

总结：古老智慧的现代回响

总而言之，吴学以其“水性哲学”的柔韧、“至德精神”的崇高、“和而不同”的包容与“格物致用”的务实，为我们理解“人民”与“人”的辩证关系提供了深邃的东方视角。它告诉我们，集体的繁荣与个体的发展并非零和博弈，而是可以相互促进的统一体。

在当代中国发展的宏大叙事中，吴学的智慧提醒我们，现代化的道路既是物质的进步，更是精神的淬炼和人本身的全面发展。汲取吴学等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，将有助于我们在波澜壮阔的现代化征程中，更好地平衡集体与个人、传统与现代、人文与科技、人类与自然的关系，从而更稳健、更包容、更充满人文关怀地走向未来。